止戈先生一直咳咳吐吐的。在菊英扶他进屋去后,人们便议论起来:都怪你偷人生那个野种作孽!阎王老爷啷咯不长眼睛把那杂种收做了!糟天杀的!
有人还说应该去镇龙黎明劳改农场给驷马子说个信。他爷爷养他养得苦,小时候走一步都把他带在身边的,生一看,死一看。有的说,去说个信也等于零,他在劳改,不会放他回来奔丧。有人说去街上邮电局打个电话给驷马子。
最后还是止戈先生发话:算哒,不说信,免得他怄气。
第三天晚上,疤老二的老婆天珍来给立之先生打了一串火炮,下跪磕了三个头。按猫儿垭的规矩,凡来进香磕头的,所有的孝子应当陪同跪在灵柩前两边,待客人磕头已毕,然后将进香者扶起来,说声谢,请那边喝茶。然而,天珍下跪的时候,所有孝子没一个人去陪她下跪,没人去扶她起来。
见没人张动她,天珍自己起来流了几颗眼泪,便没趣没趣地独自走了。在场有的人都互相交换眼神,是在嘲笑她,都明白天珍的眼泪不是为立之流的,是大家在无声地责骂她那作孽的男人!她是代他受过。她好失脸面!
立之死了没有一个亲人当孝子。牛娃子一直给立之先生端灵牌牌当孝子孝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