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难道听不见吗?我叫你把菜车推走!”
在克兰比尔看来,待在这儿的理由实在是太大了,他不相信这么大的理由还不算充分。于是他直统统地、不加文饰地把这个理由摆了出来:
“唉呀!我不是跟您说我等钱哩!”
六十四号警察也不说别的,只回答道:
“你是不是想要我办你个违警罪?要是想,你只管说。”
克兰比尔听了这番话,慢慢吞吞地耸了耸肩膀,有苦难言地看了看警察,又看了看天空。这目光像是在说:
“上帝可以作证!我哪里是藐视法律的人?我怎敢冒犯管制我们流动小贩行业的各种训令法规?清晨五点钟,我就到大菜场来了。打七点钟起,我就推着车子四处奔走,吆喝着:‘卖白菜、萝卜、胡萝卜喽!’两手在车把上磨得火辣辣的,我是过六十岁的人,已经累得乏透了。你还问我是不是举起黑旗造反。真是开玩笑!你这样拿人打哈哈也太伤人了。”
要么是没明白克兰比尔这一看的含意,要么是从中看不出有饶恕他的抗命行为的理由,总之,那警察用干脆而粗暴的声音继续问他是不是听清了他的命令。
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,蒙玛特尔街上车辆拥挤到了极点。出租马车、载货马车、拉家具的篷车、公共大马车、卡车,一个紧挨一个,像是粘成了一片,难分难解。车子寸步难移,骂声和喊声便一阵高似一阵。赶马车的跟卖肉的隔着老远以英雄的姿态慢条斯理地对骂着。公共大马车的车夫认为克兰比尔是造成堵塞的祸首,便骂他“臭大葱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