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桑静,桑静。”
他们彼此贴得如此之近,女子松开手,男子尴尬地一退。他们又让出了半个人的空间。她看到的是怎样一双手啊!早就没了肉,一张薄薄的皮下遍布着青筋,上面森森然都是一个个细小的针孔。
“你没空接待任何人,是你一个人又住院了?为什么不告诉我……和妈妈?不是说好了嘛,宋阿姨不在时,有事通知我……母亲的!”
他抽回手,按下车窗,一手搭着窗玻璃,大口吸着窗外的空气,一手轻轻摆了摆。“我没事。”
“你这样怎么叫没事,你到底怎么了?”
“前些日子改个稿子,局里要的,弄得太晚了,支气管炎犯了。”
“那你今天为什么还来……”
“答应大家的,难得聚,不想扫大家的兴。”
她看着他,你哪是不想扫大家的兴,你分明就是不想扫母亲的兴。这一次,桑静倒是没有哭,自从开完刀之后,感觉自己像是重生了。
开刀当日,她是第一台手术,大清早贴身穿着一层薄薄的病号衣躺在冰凉如水的手术台上,周身寒意遍起。在密闭的手术室里,没有一个亲人,医生护士来来往往,自己像一个展品横陈在手术台上。医生递来个面罩,要她带上,可手是绑着的如何接。就看见一只手覆了过来,未及她看清楚,一阵倦意袭来,便阖上了沉重的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