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国藩深知“功高震主”一语的内涵,所以他想到了清政府在八旗兵和绿营兵已腐败不堪使用的时候,必定会依靠汉族地主和汉族官僚来对付太平天国。当太平天国已除,卧榻之侧,岂容他人酣睡?数十万的湘、淮军的存在,对曾国藩本人来说,当时简直不是福,而是祸,他是深刻地懂得这一点的。曾国藩的政治敏感性和他的老成练达,不能不让世人佩服。所以,在金陵攻下不到一个月之后,曾国藩便接连采取韬晦之计。
1865年一l866年,曾国藩因剿捻无功,受到严旨诘责七次,被御史参劾五次。这样的急风骤雨,不能不使他胆战心惊,“直觉无处不疚心,无日不惧祸也”。于是,他的韬晦之计进而发展为引退的念头。他多次拟奏请开缺回籍,终老林泉,却被亲友所劝阻。他哀叹说:“人以极品为荣,吾今实以苦恼之境。然时势所处,万不能置身事外,亦唯有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钟而已。”他悲观到了极点,甚至说:“诸事棘手,焦灼之际,未尝不思遁人闭眼箱子之中,昂然甘寝,万事不视,或比今日人世差觉快乐。”加上他逐渐步入垂暮之年,身患重病,“登阶升降需人扶持”,精力的衰竭,加深了他害怕风浪,但求敷衍平稳的态度。曾国藩晚年的一部分时间正是抱着这种谨慎的心态,在努力平衡各方面的力量。